小侯爷上了岸,马不停蹄的回了侯爷府,对自己父亲禀报此事,但对于楠肃轻薄自己之事还只字未提。赤国侯大手一挥,当即有人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异宝珍馐,光那一个拳头般大小儿夜明珠就已经价值连城,那两颗龙眼大小的金色珍珠更是珍贵。想要跟那摆渡的老伯接一份善缘。
见父亲连家底子都要掏出来,小侯爷怎能不急。连忙劝阻,赤国侯斟酌少许,决定听从自己女儿的安排。斥退下人,看着自己眼前的儿子,不应该说是女儿,眼神复杂,他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平常当做男孩管教,谁知这孩子越大,性格跟男孩越像,根本不把自己当女孩,平常喜欢习武,喜爱男装,甚至很多新来的下人,都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是个女孩。
“秀秀,你以后不要男装了,疯也疯够了,也该做一些正事儿。记得跟那个老前辈结几分善缘,说不得就能飞黄腾达了。”赤国侯只有一个女儿,平常怎么疯也不管她,但如今她有可能接触更好层次的一面,自己也该管管她了。
飞黄腾达,怎么才能算上飞黄腾达?难不成把皇帝拉下马,让自己一介女流上去坐一坐才能算飞黄腾达不成?赤秀秀心烦意乱的走了,去金库取了一千两黄金,准备第二天一大早给无良老伯送去,看能否结个善缘。
赤国侯看着女儿离去,长叹一声,尽早送走自己女儿为好,如今的长安城暗流涌动,他已经难以自保。若是女儿能跟那些山上神仙结上点关系,做个门下弟子才算的上飞黄腾达,自己这种山下人,坐的官位在高终究是个凡俗夫子罢了。神仙好啊,盘膝论道说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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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借着夜光,寻常人能依稀辨别一些事物,但在楠肃眼里只是光线有些黑暗罢了,虽看不太清,但大多数事物的轮廓都能辨别出来。
“可惜境界不够,要是在提升一个大境界,这黑夜在自己眼里跟白天也差不了太多。”楠肃观察地形,附近不像有人家的模样,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了?地图上可没有记载有这处地方。
离河越来越远却依旧不见村庄,楠肃心中微凉,赶紧施展身法往来时的方向退去,刚才他看见一个东西从树旁一闪而过,这种地方,他还来不了。
“呼。”一阵阴风从耳旁吹过,惊的楠肃汗毛炸起,这鬼物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撞邪了。”楠肃心中暗想,这会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引来更多鬼物,如今似乎被邪魅缠身,头都不敢回,只顾着奔跑。
“呼,”这次不光吹了口阴风,楠肃都能感觉到,有个轻飘飘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肩膀上。楠肃直接翻滚,借势摸出腿上的匕首,朝着肩头狠狠一斩,肩上衣服划掉一大块,也不管伤没伤到鬼物,闷着头直跑。
“嘻嘻嘻。”鬼物已经确定楠肃无法伤到他,开始猖獗起来,任由楠肃狂奔,等到他最恐惧的那一刻在出手杀他,人最恐惧最绝望的时候的灵魂最美味了。竟然有蠢蛋误入这里,啧啧啧,送上门来的肥羊。
这会楠肃已经气喘,即便他是五藏境的修士但这样跑下去,总有力竭的时候,得想办法除掉身后鬼物。
“跑啊,怎么不跑了。”鬼物在耳边吹着阴风,楠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鬼物不俗,自己难以伤他,若是提升一个境界,,,但是没有若是,他这个境界击败常人很容易,去暗杀比他高一个境界的人也能做到,但要伤到这个鬼物,很难!
楠肃猛的扭头,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惊的鬼物后退,借这个机会看清的鬼物的模样。生的那是一个鬼面獠牙,一身漆黑,能使婴儿止夜啼。没用吗?楠肃借鬼物后退,拔身就跑,不一会耳边却又吹来阴风,心中发麻,只好孤掷一注了,就算使用秘法境界会跌落,但比死在这里强。
“喝。”楠肃张口一声怒喝,境界气息猛涨,从五藏境生生突破到伐洗境,此时睁眼在看这黑夜只比白天差了几分而已,达到伐洗境的修士身上阳气充沛,可以动用身上阳气伤害到阴沉鬼物。
张口就咳出一口血喷在匕首刀刃,不等鬼物有所反应,欺身靠近鬼物,匕首抡圆将鬼物的胳膊生生卸了下来,伐洗境修士血液中阳气充沛,虽不是道士和尚之流,但将阳气十足血液涂抹在武器上,足以对抗普通鬼物。
鬼物吃痛,断臂处散发出黑烟,整张脸愈发的狰狞,猎物成了猎人,剧情发生改变,追人的鬼物逃命,被追的楠肃转身追杀鬼物,鬼物逃的很快,楠肃象征性的追了段距离,强忍着体内剧痛,快速回到河边盘膝打坐。
“咳啊。”一口鲜血喷出,刚才强行运转秘术暂时提升了一个境界,虽说击退鬼物,但受得内伤远远不似表面看来那样轻。这会体内经脉真气絮乱,境界岌岌可危,随时会跌落出五藏境。如今随意一个凡俗夫子,都可以致自己于死地。
“呸。”楠肃吐出一口血,在地上炸出一个小坑,杂乱的真气被他牵引在那口血里一口吐出,如今体内经脉好受了许多,虽说依旧剧痛,但没了那种灼热撕裂感。沉下心神稳定境界,免得跌落出五藏境。
“呼。”废了一会功夫将境界稳定下来,体内伤势虽没有完全恢复,但自由行动无碍。看了自己肩膀一眼,顿时惊恐无比,那肩膀上,有几只黑色手印,难道不光一只鬼物?!
“逃。”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想法,这种地方他来不起,,,
他刚有所动作,身后传来惊天鬼气,有一只黑影朝着他掠来。若是说刚才那个鬼物是个爬虫,那这次来的便是龙蛟,鬼气之盛,使得楠肃难以心生反抗之意。
“小子。赶紧上船。”这时河边一个老翁乘着个竹篙极速赶来,楠肃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压下心头恐惧,再次强行运转真气,朝着无良老伯跃去,上贼船总好过丢了性命。
“滚。”老伯一声怒喝,掐了个法诀,一道金芒在楠肃耳边呼啸而过,惊了他一身虚汗,老伯一手探出,半空中一只无形大手接住楠肃。
无良老伯深知此地可怕,没敢做停留,接住了楠肃乘竹篙掉头便跑,楠肃听着身后凄厉叫声,心道终于安全了。体内的伤势,与精神上疲惫再也压不住,再也睁不开那双眼,楠肃他昏睡前看见那无良老伯摇身一变,似乎成了仙风道骨的天上仙人一般,跟身后袭来一个黑影一战,但结果如果楠肃并不得知,他看到这些后整个人失去意识便昏睡过去。
曾有传言,那位开运河的皇帝在命人开凿运河的时候,死伤无数,而没人认领的尸骨被丢弃在河水下游一处分流处,日久天长尸骨堆积过多,形成了一处养尸地,总闹一些鬼魅魍魉之事,再后来有神人与那鬼魅之物斗了一场法,结果无人得知,但那战之后那处支流消失不见,似是不曾出现过一般。这件事儿在人间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天大的喜讯,但每年总有几个人在那分流处失踪,连尸骨都寻不见。
老伯看着昏睡不醒的楠肃,暗叹一声,算是自己坑害了这少年,因跟那老神棍的意气之争,贪图那女娃娃的一千五百两雪花银,想赢得那赌约,却没想到害得这少年进入了那种地方。楠肃本就是命薄福浅之人,这次从这小阴间出去之后,说不定半点气运都留不住。
竹篙在水面极速前进,到了一处分流处,老伯口中念念叨叨,对着河里丢了几枚金色铜子儿。河里气泡蒸腾,升腾起一面碑石,形模样跟天牢的大门相差无几,尤其那门上可得一个狰狞巨兽,最为传神。
“钱不够。”门上雕刻的狰狞巨兽张开两道缝,露出一双血红色的妖异眸子。
“贪心可不好。”老伯眼神微眯。
“丢掉那人,便是一份的钱。”
“哼。”老伯来这里便是寻这小子,哪儿能就这样把他扔了,再次丢了三枚金色铜钱,巨兽方才满足,愿意放行。
巨兽雕像从中间分裂,闪出一条水路来,老伯乘着竹篙带着楠肃穿过,走了大致一炷香时间,便是出了这座小阴间。
“我叶如是平生未曾亏欠过任何人,你小子是第一个,可偏偏你是个命薄之人,我要是从指甲盖里扣些福气给你,可你也得能接的住啊。”老伯一声长叹,带着昏迷不醒的楠肃去了福禄街河岸的乌篷船里,他出手探查了楠肃的丹田,丹田内的通天台破碎,经脉乱成了麻花,拧在一起。
“能活是能活,修行路多半是断了。”叶如是眼神明暗不定,自己的应劫人便是这小子,若是他不能踏上修行路,自己又在在等不知多少年,何时才能解脱?
叶如是一跺脚,身影从乌篷船里消失,约摸着过了两刻钟,叶如是带了一个十六七出头的年轻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能救吗?”叶如是花白的眉毛直跳,这可关系到他的大事儿,等了无数年就为了这会了。
“呵,他的伤,你就能给治了。他的命我怎么给他改?我要是能轻易的改命,我还能跟你这个废物留在这儿?”年轻人火气很大,指着鼻子对着脸,臭骂了叶如是一顿。
“他的通天台,是天生破碎的,能给修一修吗?”叶如是不死心,杵那儿搓着手。
“修?破烂一般的神仙台?我修修你脑子吧?逆天改命,你当儿戏?把你这么多年的积攒都拿出来,我给他修着试试?”少年一声冷笑。
叶如是脸色暗淡,这么多年的积攒的家底用来给一个薄命少年修一个神仙台?不值得,但偏偏这薄命少年是自己的应劫人。
“那能吊住一口真气不落,让他聊胜于无的修行吗。”叶如是揪了一把花白的胡须,很是不甘。
“能,但是他能不能撑到你应劫的那天,就不好说了,这种福薄缘浅的小子救了说不定哪天,绊倒个石头就嗝屁了。”少年嘿嘿直笑,逆天改命不是不行,但是代价太大,但只是让这薄命的小子活下去不难,信手拈来而已。
只见这十六七的少年拿出一堆器物,口中神神叨叨说了些什么,手一挥楠肃体内杂乱的经脉拨乱反正。
一个钵状的器物,对着楠肃口鼻一吸,带出来丝丝缕缕黑色气息,那是因鬼物沾染上的阴气,长时间留在身体只会对这小子神魂,造成难以逆转的伤害。
“呦,这小子赤子心肠那。不多见不多见。”那少年满脸戏谑,可惜啊,没有成道的命,就连经脉都比不得常人的宽,更别说修行者了。楠肃能修炼到五藏境也算个奇迹。
“这样吧。老叶,我帮这小子逆天改命,不要你的这么年的底蕴,但是逆天改命的劫数你来承担。”少年玩味一笑,惹得叶如是头皮发麻。
叶如是沉默少许,劫数虽恐怖,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底蕴也足够抵挡。
“好,我承担。”叶如是惨淡一笑,赌一把又何妨?少年微微一笑,掐起法印,,,
这一天凌晨,隔了十多年,又现天地异象,东方太阳早早的升起,西方弯月不坠。黑夜,白昼,个占据半边天。西方黑夜电闪雷鸣,东方白昼战鼓声动。一黑一暗,互相侵蚀,互相征伐,最后那天幕似镜子一般爬满裂缝,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破碎开来,稀稀疏疏的碎片还未跌落人间便化为乌有?有几块较大的碎片,似乎留有丁点跌落人间,却无处寻觅。
乌篷船内没了叶老伯的踪影,只有一个十六七出头的少年,漂浮盘坐在在楠肃身旁,似穿针引线一般缝补着什么东西。
那少年偶尔也掀透过半开的窗户,望一眼那天上黑夜与白昼的争斗,口中啧啧称奇,这场景多少年没见到。
少年感叹下了自己的手艺,一缕神识钻进楠肃体内,清秀的眉毛拧在一起,手掌一翻,一把细长盘着一条黑色小龙的锥子,一把黝黑沾染着些许猩红之物的铁锤。
一锤锤实在的砸在楠肃身体上,从头到脚,被少年拎着铁锤砸了个遍,惊奇的是楠肃身上血肉似乎是被那小锤掠夺。每一次捶打,身形都要消瘦几分,几捶下去整个人成了皮包骨头。
盘着小龙的锥子,扎入楠肃皮肉,拔出却没有丁点伤口,就这个手法,定能在街上赢得不少赏钱。少年拿着锥子一抛,那小龙似活了过来,探头探脑,带着那锥子钻进楠肃体内游走。肉眼都可以清晰的见到楠肃皮之下,有一物四处游走。
这是这少年独特的逆天改命手法,缝缝补补是把那破碎的神仙台修复缝合在一起。捶打就向锻铁一样,将一些对修行无益的身体杂质捶打出去,楠肃若是再次修行提炼灵气,会发觉自己身体似乎是一个无底洞,吸取多少灵气都能承受。
至于那盘着小龙的锥子,钻进楠肃体内,为他扩展了经脉,让他修行速度,真气运行速度不知道提升多少。
少年为楠肃逆天改命完成,卸了口气,整个人在刹那间拔高了半尺左右,温润秀气的面容也老了近十多岁。他叹了口气,这个逆天改命可不容易,让自己生生少了十分之一的寿元。
“也该让老叶知道了,他的应劫之人,没有人能承受住的他叶如是命格的人。”老了十多岁的少年,哼了一声,拂袖离去。至于那龙锥探头探脑的爬出楠肃身体,看了远去少年一眼,雀跃的钻进楠肃丹田,在那里筑巢安栖。
窗外的异象消散,没了白昼黑夜之争,这时天色微亮,旭日东升。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满脸胡茬子,火急火燎的闯入乌篷船,看到皮包骨头的楠肃竟是松了一口气。
“成功便好,不枉费我用那么多寿元抵抗那劫数。”汉子熟络的从杂乱的乌篷船里翻出一个小火炉,摸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船上生火做饭,不一会一条鲤鱼端上了那张不大不小的桌子。
“唔~”干瘦的楠肃肚里闹荒灾,闻到饭香醒了过来,盯着那桌上的鲤鱼直馋,嘴里却连点唾沫也分泌不出来。
一条鲤鱼下肚,连汤水都没放过,气的那中年汉子直骂楠肃饿死鬼托生的。说来也奇异,楠肃吃完那条鲤鱼,皮包骨头的身体足见充盈起来,不一会便恢复如昨,就连个头也拔高少许。
“老伯是你吧?”楠肃有些羞愧,自己刚才吃东西的模样着实下三。
“嗯。”中年叶如是敲了烟杆,算这小子没傻到家。
楠肃之所以能一下猜出这中年汉子是叶老伯,是因为说话方式实在是一模一样,口气都不差分毫,那烟杆都一模一样。楠肃暗暗心惊,自己一定要好好修行,好像叶老伯一样,想变老时便老,想年轻时便年轻。
可这傻乎乎的少年,哪知道叶老伯跟那少年为他逆天改命所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