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都知道书生的行事准则,颜、如、玉三人更是无比熟悉。
既然书生欠了一份情,那他定然是要去还的。
唐如道:“原来如此,这是要公子还情啊!”
小玉道:“不错,他也知道公子必定会去。”
大家默不作声。
小玉继续道:“当年月正圆。”
唐如道:“公子和他上次见面是月圆之夜?”
书生摇头。
小玉道:“公子和他见面不是圆月之夜,为何他会这般说呢?”
唐如道:“难道柳庄主他记错了?”
小玉摇摇头,道:“这要和纸条一起看,西域有传说,吸血蝙蝠出现后,吸血鬼会在月圆之夜出现。”
毒红颜道:“他也知道这个传说?”
小玉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知道,否则不会用纸条写吸血蝙蝠。”
唐如道:“他是告诉公子,月圆之夜,他会有危险。”
小玉点头,道:“不错,他先提醒公子欠他一份情,然后说自己有危险,意在要公子去助他。”
唐如道:“那如果公子不去呢?吸血鬼啊,听起来就觉得好可怕的。”
小玉道:“那就看公子咯。”
书生道:“欠人的,迟早要还,这世上没有鬼,只不过是有的人心中有鬼。”
大家猜测书生必定会去,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听他亲口说出来,心也定了下来。
小玉继续道:“再这句,与尔相见恨晚。”
唐如道:“他在催公子快去,再不去就晚了?”
小玉点头,道:“不错,后面这句时光匆匆,也是他催促的意思。”
唐如道:“那年过半百,没有玄机了吧,他好像也有五十好几了吧。”
小玉轻笑,道:“这句也有玄机,一语双关。”
毒红颜道:“年过半百,一边指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一边指自己只有半条命了。”
唐如道:“为何只有半条命?”
小玉道:“结合纸条的字,不难猜到,柳庄主被吸血蝙蝠吓得不轻,只怕是吓得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了,否则怎会来向公子求救?”
唐如道:“吸血蝙蝠,真的有那么恐怖?”
书生道:“自己没有经历,当然不怕,但若某天夜晚突然看见索命鬼站在你面前,你也会吓得魂飞魄散,未知的东西,最可怕。”
唐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又不是真的。”
书生道:“不是真的才更可怕,真正的妖魔鬼怪还可以正面对抗,人心中的鬼怪,防不胜防。”
众人沉默,书生说的确有道理。
小玉凝着眉头,道:“最后一句我不明白,望有机会一起把酒言欢。”
唐如道:“这个简单啊,要公子快去,若去晚了,就见不到他活人了,酒都没得喝了。”
小玉道:“催公子去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
唐如问:“哪方面?”
书生道:“我不喝酒,江湖皆知。”
唐如哑然。
柳风南定然也知道书生不喝酒,为何在书信里说,要和他把酒言欢?
当世好酒,唯有千年醉!
三年前,柳风南从醉月山庄买下一坛千年醉,当时可眼红了无数人。
这里提到的酒,是指千年醉吗?和吸血蝙蝠又有何关系?
毒红颜道:“难道是他喝了千年醉之后,才看到吸血蝙蝠?”
唐如道:“喝醉了幻觉,自己吓自己?”
小玉道:“不会,若仅如此,他绝不会来请公子前去。”
诚然,江湖中人无不将书生欠下的人情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请他出手。
书生当然不是神仙,但在江湖上如果还有他不能解决的麻烦,基本就没有人能解决了。
书生道:“空想无益,过去了便知道了。”
他倒是洒脱,说完便看向刘枫。
刘枫道:“我初五连夜来,昨天傍晚到。”
毒红颜道:“不,你前天来的。”
刘枫大惊:“什么?我昏睡了一天两夜?”
唐如嘻嘻一笑,道:“今日已经初十。”
小玉道:“从风南山庄到这里,只用了三天三夜,你怕是路上不吃不喝?”
刘枫木然点头,道:“我赶路都自备有粮水,边赶路边吃。”
小玉点头,道:“但公子去时,不能如此拼命赶路。”
书生道:“无妨,还有五天,来得及。”
唐如略带兴奋,道:“那咱们赶紧出发。”
书生道:“你似乎很开心?”
唐如道:“当然,我为什么不开心?”
书生道:“嗯,有道理,但我为何要带你去?”
唐如顿时语塞,嘟起嘴巴,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玉道:“传闻风南山庄密室是张巧手巅峰佳作,小如姐善机关暗器,去了也好。”
书生狠狠瞪了小玉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与唐如对视一笑。
毒红颜道:“我也得去。”
书生问:“为何?”
小玉道:“颜姐姐善毒药,柳庄主如果看到的是幻像,必然是中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书生再次狠狠瞪了她一眼,小玉再次吐了吐舌头。
刘枫道:“玉玲珑姑娘也得去。”
小玉轻笑,道:“认出我了呢。”
刘枫道:“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玉玲珑,江湖中还有哪位女子有如此聪慧。”
玉玲珑,温润如玉,心思玲珑。
江湖公认的奇女子,传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心思缜密,过目不忘,而且貌若天仙,就是武功低微了些。身为女子,美貌才智两全,即便安分守己,也会招来不少麻烦。
武林盟主凌傲天多次威逼利诱,十二连环坞更是直接派人绑架,而她竟然能始终安稳立足于江湖,让人不得不佩服。
刘枫也终于明白,书生为何能名震江湖了,无论谁身边跟着这三名女子,想不出名都难。
书生大手一挥,道:“小玉准备行李,即刻出发,小颜小如,怠慢客人,罚默写《礼》一遍,一个字都不能错,默写完了来风南山庄。”
玉玲珑微笑走开,唐如顿时哀嚎不止,毒红颜则面若冰霜。
片刻,玉玲珑骑着一匹骏马从茅屋后走出来,身后跟着三匹骏马。
她看见毒红颜和唐如两人还老不情愿地呆在原地,说道:“不就是默写一个‘礼’嘛,还不赶快?”
毒红颜一愣,红影一闪,人已到茅屋,马上拿着一张纸出来,上面一个大大的“礼”字。
唐如欢欣雀跃地也跑回茅屋,书生则黑着个脸。
刘枫拱手,道:“路途遥远,一起走也有个照应。”
书生便不再说话,五人依次上马,扬鞭奔腾。
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昏暗,春雨如丝,烟雨朦胧。
此行亦如此景,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