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底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罗曼几乎每天都去码头打听,可是仍然不见约好的商船靠岸。为了打发着令人心碎的焦躁感,这几天罗曼和安德森一直呆在孟菲斯图书馆里看书。
罗曼和安德森如同师徒一般,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又探讨了一遍。真理越辩越明,虽然安德森才疏学浅不能和罗曼深度探讨,但是学习这种东西正是在争论中实践和进步的。
次月初,约定的商船终于出现,但是护卫舰却还没到。又是令人焦躁不安的等待,配合逐渐升温的春风,以及越来越多的蚊虫飞舞,有种回到过去小时候度日如年的感觉……
眼看快要等待一个月了,护卫舰终于在次月中旬姗姗来迟。罗曼从商船那里打听到,总共两艘护卫舰护送三艘商船,而且还有钦察大臣一同前往。第一时间得到护卫舰到港消息的罗曼赶紧前去拜见,却被卫兵拦住吃了闭门羹。看来自己级别不够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至少可以安心了,钦察大臣要是怪罪下来就把责任推到让拦路的卫兵身上。
然而危机总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无法预测,防不胜防。正当罗曼感觉国王任务这块稳妥的时候,格鲁曼却突然要求一同前往。罗曼可不喜欢格鲁曼这个身背仇家来路不明的家伙,礼貌的谢绝了,但是格鲁曼却执意要去。既然格鲁曼要去,卡特也得跟着去,卡特去的同时,达达西亚也要求一同前往。
真是胡闹!这不是旅游……尽管罗曼再三劝住,强调南方新大陆炎热的气候,路途遥远,蚊虫叮咬,以及一些不可预测的困难与危险……但是格鲁曼和达达西亚仍然坚持要去,罗曼只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以前旅行只考虑自己的安德森就足够了,现在要考虑的更多了,哎~
傍晚,在灯塔的护送下,罗曼一行人登上商船,离开了孟菲斯的家,驶向茫茫的大洋深处。商船上的条件并不好,没有隔间和床铺可供居住,一行人只得在堆满货物的舱室中铺上毛毯休息。
到达新大陆需要多长时间?理论上最快一个月。安德森和罗曼一问一答。不过商船并不直接从孟菲斯横渡大洋,要先去南方的几个港口运输货物才会横渡大洋。所以,到达新大陆需要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出乎罗曼预料,根据他夜观星相得出结论,舰队并未按照惯例朝东南方航行,而是朝西南方直接横渡大洋。尽管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商船船长,但是船长也表示意外而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跟着护卫舰走的。
……
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发生,让罗曼开始怀疑是否还要预判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能想到的都是错的,只好什么也不去想的看书打发时间吧。
“每天都吃饼干太痛苦了,幸亏带些果脯肉脯来,要不然我真想跳海自杀。”才航行了一个星期,达达西亚就开始抱怨。
“叫你不要来,你就是不听,等这些吃完,看你怎么办?。”卡特一边埋怨着达达西亚,一边又紧紧抱住达达西亚。
“好想在吃一口罗曼叔做饭啊!等我有钱了请你做厨师。”安德森觉得这话略显幼稚,靠过来补充道:“罗曼叔,我想跟你学厨艺,说不定还能当上厨师呢。”
“厨师?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也是需要师徒制和资格考试认证的。别做梦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安定惬意的工作!”既然没法预测未来,那就追忆过去吧。啪~罗曼把手中的书本一合,自言自语起来:“从十年前我参加佣兵团,到后来走南闯北打零工,直到上了斯潘海军这艘贼船才富裕起来,然而转瞬之间就被疾病掏空了钱包。哎~”
“哎~也许会做饭能吸引女孩子呢!”安德森也跟着叹气,渴望融入社会却总被罗曼泼冷水。不幸的学徒工与小商贩生活经历逐渐涌上心头,冥冥之中似乎命中注定他和罗曼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哈哈~你太年轻,想法太单纯,太幼稚。”罗曼又给安德森泼冷水:“但凡有点智商的女人都会首选有钱的男人,有钱可以下馆子,可以订餐。为什么需要会做饭的男人?”
“……”安德森其实内心清楚有钱万能的道理,但是有钱比会做饭难多了。与其做目前做不到的事情,不如做眼下可以做到的事情。
“哎?安德森,你猜猜我参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罗曼思维跳跃了一下:“如果不算佣兵团的话,虽然那可是发工资的。”
“罗曼叔这么邪乎的人生,我可猜不到。”安德森皮一下很开心的样子。
“如果是步入社会第一份工作,那就应该是在维恩城的一家餐厅找的送餐员工作。”
“送餐员?是端着盘子在餐厅里给客人送餐吗?”安德森颇感意外:这么巧?原来你也是维恩城出入社会的?
“哈哈哈哈~”罗曼突然仰天长笑,吓着了船舱里的所有人,也把安德森给吓坏了。
“是我理解错了吗?”安德森在真相的边缘试探。
“刚才不是说了,女人有钱了可以订餐吃饭,不需要会做饭的男人。这个订餐就是派人到餐馆,留下地址和菜单做好后送来。我当年第一份工作就是干的这个,还是你爸帮我找的。”
“那这份工作怎样?”虽然安德森已经预感到一定不妙。
“不怎么样,各种意外等着你。有送餐的路上被车撞的,有送到家门口就是不开门的,还有觉得不好吃或者凉了硬吃不给钱的。”罗曼闭上眼睛躺下休息,“更要命的是一旦出现这种事,老板还要从你工钱里扣钱弥补损失。嗯~唯一的好处是工钱当天结算。这个我喜欢!”
“哎~我爸总是找这些烂工作,让你受苦了……这个工作干了多长时间?”
“就一个星期。”罗曼的回答让安德森颇感意外,“我记得最后一天那单,正巧碰到以前佣兵团的队友,听他们说要去斯潘国……哦~对了!还有卡特,我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这段记忆罗曼有些模糊了,因为以后在斯潘国的生活可比在维恩城好多了。
“……”眼见罗曼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安德森便不再追问。他很庆幸自己的人生中能够遇到罗曼,也庆幸在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跟着罗曼离开家乡。
安德森起身想把自己毛毯给罗曼,没想到被罗曼拒绝:“谢谢,不用,我不困,只是看书时间太长,眼睛酸痛需要休息一下。”
安德森也觉得眼睛疲劳了,百无聊赖的在船舱里闲逛。这时,躲在几角旮旯里看书的格鲁曼引起了安德森的注意。安德森内心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向格鲁曼走去。
“您好!感谢您治好了我的病。请问,您在看什么书?”
“神学、哲学方面的书。”格鲁曼虽然头也不抬的回答,但是却伸手递给安德森一本书。安德森双手接过书之后发现,书籍厚重包装精美,封面印着看不懂的奇怪文字。不同于自己看得软皮包装的低档书,格鲁曼的看得是硬皮包装的高档书。翻开扉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年轻人不应该害怕走弯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比利海灵顿”
继续往里翻,都是混杂着似乎是古代文字的内容,什么“boynextdoor”,什么“deepdarkfantasy”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无奈将书还给了格鲁曼,回到罗曼身边。
“罗曼叔,你睡着了吗?”
“没有啊,你有何贵干?”
“我想问一下,什么是神学和哲学。”刚出口安德森就觉得这问题问得太大,“嗯~神学大概是有关神的吧?那么哲学呢?是不是有关道德的呢?”
“不对!道德是一种社会准则,只在有人生活的地方才有用。神学我不清楚,没研究过。至于哲学嘛~我也没研究过,但能明白个大概。”
“嗯嗯~”
“哲学在我看来就是很多种对世界的看法,一种对世界的看法叫世界观,多种世界观并存就是哲学。”
“哦~难怪哲学这么难懂,很多种看法在脑子都有而且都认同,一般常人肯定会疯掉的。”
“具体到世界观,我举个例子:不同地方的人对造物主,也就是神有着不同看法,从而形成不同宗教。宗教就是一种对世界的认识,有些地区的人认为造物主只有一个,比如我们奥洛克洲信奉的圣教和东方艾兰斯人信奉的异教。有些地区的蛮族部落信奉多神教,认为每样东西都是不同神创造的,而不是我们理解的一个神七天创世纪。”
“嗯嗯嗯~”
“还有更奇葩的,在遥远的东方,这个星球的另一端,有个叫赛里斯的国家,那里的人们是不信奉神明,也没有庙宇寺院可供祈祷。”
“这个……那么万物从何而起呢?”
“他们认为人类从另一个星球来的,也就是史前文明说。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或许是战争导致史前文明消失,后来的人类过着野兽一样的生活,直到技术进步慢慢走向文明。”
“这个说法厉害!比起唬人的神鬼寓言,我更相信我们被天外来客统治。”
“不过赛里斯人并不认为人类被其他文明或意志统治,否则他们早就建造庙宇寺院向这种未知文明或意志祈祷了。赛里斯人认为:这个世界被史前文明塑造过,有着一套固有的法则控制着万物,他们称之为自然法则。”
“自然法则?跟神的意志不一样吗?”
“不!不一样!赛里斯人认为:但凡没有意志的,会有永恒的生命,比如水火石头等。而有意志的,就没有永恒的生命,比如人花鸟虫。你有想法,你就有死期。石头没有想法,石头就是永生的。”
“那么,神有意志,因此神和人一样?只是比人强?”
“不不!应该这样理解: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脱离肉体而存在的意志。人和动植物等有思维能活动的,都要依靠自身的身体实现,不可能脱离这个身体独自实现。如果有神,他有意志能动,那他就必须有与之相对应的身体才能实现,那么他的身体在哪里呢?至今没人见到过。”
“我晕了,难以理解。”
“哈哈~这就是哲学。”
“不过赛里斯人很神秘啊!有有关他们的书籍吗?”
“我记得不多,你去行李找找看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