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景觉得一年的光景也没有此时来得长,书房里落针也可闻其声,阮天坐在上首表情沉重,不知在想什么!
阮清昀从始至终都是怒视田文景,随时都有上前弄死他的架势,阮清越焦急的张望,一会儿看他爹,一会儿看她哥,一会儿又看田文景。
文景则望着房梁,着该怎么保证他的小命不会交代在这儿,当真是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受完。
阮天在沉思,若是旁人这么对他的宝贝女儿,他早就一刀劈了过去。可是眼前的这人不行,这是他结义大哥的弟弟,当今的襄王。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陷入了两难,他在等,等一个台阶。
田文景最是受不了这种空气凝固,气氛尴尬的场面。大丈夫能屈能伸,心一横,上前对阮天行了一礼,“阮大哥,先前对小……清越的种种是我不对,在这里给您和清越赔个不是!”
见阮天的表情有些松动,田文景立马又转头对阮清越道:“清越,先前是小叔的不是,还望你见谅!”
阮清越表情有些扭曲,她要怎么接?这田文景给她道歉了?
阮天见田文景如此,心里好受多了,但是还是觉得别扭,他的女儿还是受委屈了。
阮清昀则是不屑,他一直怒视着田文景,当然没有错过田文景眼中的狡黠,虚伪!道歉有什么用,清越还不是被欺负了去!
“既然小渊你都如此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事就此揭过吧!以后都莫要再提!”阮天无奈的说道,不揭过也没办法了,他总不能真对田文景怎么样吧!
“爹,怎么能就这么……”
阮天一记冷眼丢给阮清昀,阮清昀闭嘴了。
“昀儿,越儿,你们得叫小渊一声小叔,过去的事,大家都有不对,就这样了,小渊都如此放低态度了,算了算了,你们以后和睦就好。还不快叫小叔!”阮天揉揉太阳穴,觉得头有些痛啊。
田文景听阮天如此说道,如释重负,还好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感受到阮清昀的死亡凝视,田文景对他扯了一个得体的笑。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那落在阮清昀眼里无异于老鼠对猫摇尾巴,鸡对黄鼠狼扭屁股,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阮清昀磨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侄见过小叔!”
阮清越见他哥都叫了,她只好不情愿道:“侄女见过小叔!”说完便别过头不看他。
“呵呵……免了,免了!那什么,都见过了,我想起来,我要……上茅房,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大哥,对不住!”说完逃也似的跑了,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有多急!
幸好没人知道他把阮清越看精光的事,不然……几条命也不够他死的。
“爹,田文景他……”
“昀儿!”
“哼!”阮清昀闭嘴了,他不甘心。他的宝贝妹妹被欺负了,他还没好好跟田文景算账呢,还要叫他叔,叫他死还差不多!
“昀儿,上次你下药的事小渊都说不计较了,你待会儿去给他道个歉。还有,小渊在这里的日子,要是有什么不测,我拿你是问!”
阮天说完这些,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再过十来天就是越儿的生辰,今年还是交给昀儿来办吧!小渊和邑阳侯的公子小姐也在这儿,今年就好好热闹热闹,对了,那三小姐是和越儿同一天生日,昀儿你和你娘去问问她要不要和越儿一块儿过了!”
原本这些事不该他操心,但是谁让他的夫人只爱研究药物治病救人,别的,能推就推,不能推的,找儿子老公啊!
“是,爹,我会办好的!”阮清昀原想来将关于阮清越的事告诉阮天,但经过这么一闹,就此作罢,还是等他查清楚了再说吧!
他有私心,在知道清越可能不是他妹妹的事以后,他的心里有种念头在疯长,若清越不是他妹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娶了清越。
*
“哥哥,我胖吗?”四岁的小清越仰着圆圆的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比她高了许多的阮清昀,彼时阮清昀十岁。
阮清昀看着自己妹妹,腮帮子鼓着,嘴里还吃着糖,脸蛋肉嘟嘟,像个包子般,看上去就是软绵绵的,头上两个小发髻有些乱,肯定是在外面玩疯了。眼睛闪闪亮亮的看着他,他觉得妹妹好可爱,好想咬一口。
阮清昀蹲下身,戳戳小清越的脸蛋,“谁说你胖了?我的小清越才不胖!”
小清越迅速将嘴里的糖嚼烂吞下,委屈道:“可是李婶婶家的黑黑说我胖,像他家的猪仔子一样!哥哥,我真的像猪仔子吗?他还说我以后这么胖,又丑,以后没人娶的!”
阮清昀一听,默默将李婶家李黑意记下了,敢这么说他妹妹,“清越乖,黑黑那是嫉妒你比他可爱,他胡说的,你是最好看的,一定会有人娶的,黑黑才没人娶呢!”
“真的吗?那哥哥,以后谁会娶我啊?”小清越将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吸允,那上面还有糖汁,眨巴着她的大眼,褐色的瞳仁倒影着阮清昀的影子。
看着这样子的阮清越,阮清昀宠溺的揉揉她的头,似乎将她的发髻弄得更乱了。轻轻地将她的手指从她嘴里拿出,道:“当然是哥哥啦!”
小清越茫然的看着自己哥哥,“那茹儿呢?哥哥也会娶她吗?”
阮清昀:……
阮清昀边走边回想着阮清越儿时的样子,多可爱,多好玩儿,嗯,现在也可爱!
“哥,你有没有在听啊?”阮清越一直跟在他身后跟他说话,见阮清昀没反应,这才唤着他。
“什么?你说什么?”阮清昀回神,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阮清越,不知不觉都到阮清越的院门口了。
“唉!我说你不要去找文景的麻烦了,就像爹说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其实文景他也没那么坏的……”阮清越看着他哥越来越阴的脸,她说不下去了。
阮清昀觉得他妹妹一定是脑子糊涂了,居然帮田文景说话,“你不会喜欢上那家伙了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此了。
“哥,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我怎么会喜欢他,他可是……可是……”阮清越面红耳赤的要否定。
阮清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里任何一丝光芒,“可是什么?”
“他可是我们的小叔!”阮清越闭上眼说完就迅速越过阮清昀往自己院子走去。
阮清昀看着自家妹妹慌乱的跑开,沉着脸,还说不是看上田文景了,慌都不会撒。每次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只要她撒谎就会闭眼。
阮清昀咬牙切齿:“田、文、景!”
自己护着,宠着的妹妹这就要被猪拱了,他怎么能允许,清越是他的!
*
“怎么办?怎么办?”田文景一回房就将房门关得死死的,来回在房里踱步,大白蹲在地上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没劲,就打盹儿了,这样无趣的日子真难受。
阿平跟着田文景的脚步来回看着他,阿平觉得头好晕了,“王爷,怎么了?什么怎么办?”
田文景自己也觉得转晕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大口茶,苦恼道:“阿平,我会不会死在这里?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一定要让皇兄来帮我收尸,还要报仇啊!”他想起阮清昀看他的眼神,现在他还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阿平觉得好笑:“王爷,您说什么呢!您怎么可能会死!您可是襄王爷,皇上宠爱信任的弟弟,您手里有那么多兵权,还有赤卫营。这天下,除了皇上和皇后,就您最大了,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田文景一拍手,茅塞顿开。
他之所以怕阮清昀不就是打不过他嘛,他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阿平说对了,这天下除了他哥嫂,就他最大,他怕什么!
“阿平,暗部的人还跟着我们的吗?”田文景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赤卫营出来的暗部!
阿平:“当然啊!”
田文景暴跳“那你不早说!”
阿平:“您也没问呀!”
“哎哟!”阿平又遭了一个爆栗,王爷为什么总爱打他的头,以前的王爷不是这样的。
这下田文景安心了,舒坦了,不怕了,但是还是要能自保才是,能亲手打得阮清昀跪地求饶那才爽快!
听阿平说,原主的功夫那是相当了得的,两个阮清越都打不过,想想阮清越的厉害劲儿,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回原主武艺巅峰时期了,不然怎么镇夫纲……呸!打得她心服口服。
只要勤加练习他的功夫,他还愁打不过阮清昀兄妹?到时候……哼哼!一定要将阮清昀兄妹打得趴在他脚下求饶,田文景已经肖想到了阮清昀兄妹在他脚下求饶的样子了。
说干就干,田文景当即就拉着阿平去院子里练武。顺便带上大白一起,大白也可以当陪练的。
*
“夫人,你看这是止寅送来的急信!”邑阳侯从吏部回来就收到自己大儿子加急的信,这一看,不得了,出大事了,赶紧跑来找他夫人云雅。
“什么事那么急?”云雅放下手中刺绣,没多久就是花错的生辰了,她要赶紧给她做一件衣裳,过了今年,以后花错的生辰怕是不会在家过了,转眼花错都要嫁人了。
邑阳侯将信给云雅,云雅接过,匆匆一瞥,然后又瞪着眼仔细读,一脸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夫君,这……怎么可能?”云雅除了说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花傥在信里将他看到阮清越肩上的月牙记告知了二老,还问他们是不是当年云雅生产时和慕容姨抱错了,花傥是知道云雅和慕容容施施同时同地生产的事的,邑阳侯夫妇没瞒他,他那时都九岁了,也是懂事了的。
邑阳侯和云雅面面相觑,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觉得很有可能,当下,邑阳侯就进宫向皇帝告假,将事情与皇帝说了,皇帝一听,觉得事关重大,便允了。
当晚,邑阳侯夫妇快马加鞭往苏州泰安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