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知道了阿年重生的时候,尚且惊讶不已,姚嘉缨自小便被镇国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好好保护着,未识人间风浪与疾苦,性子娇气无比,听到了这种甚至可以称得上诡异的事情,居然会如此镇定?
他忽然觉得,姚嘉缨有事在瞒着他。
他抿了抿唇,仔细看着身边小姑娘的神色,他只能从她被泪水洗过的杏眼中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且她也在看着他,神色纠结,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陆湛!”姚嘉缨又唤了他一声。
陆长风回过神,缓缓摇头:“天色已晚,眼下我不能带你去护国寺,再过几日我会再与你一起商议此事。还有,阿桃,我不急在一时,不会逼你给我答案,可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他忽然松开了拥住了姚嘉缨细腰的手,喃喃道:“阿桃,今日你被你那二姐下了套,中了药,早点回去,早些歇息吧。”
看着姚嘉缨抬眸看他,陆长风轻笑,用指尖堵住了她欲说话的唇:“阿桃,不必道谢,凡是有我在的时候,定然不会让旁人伤了你。”
姚嘉缨慌慌低下头去——
所以说,今日真的是陆长风救了她?
等到了陆长风走了,姚嘉缨仍是心乱如麻。
咏宁见陆长风走了,赶紧上前问道:“姑娘,您可安好?”
姚嘉缨并没有看她,兀自盯着陆长风消失的方向:“咏宁,今日是不是陆长风送我回呦呦居的?”
那个梦境……现在再想起,鲜活真实得不像是梦。
咏宁道:“确实是陆公子,将姑娘抱回了呦呦居。”
方才咏宁隐在暗处,多年习武的她耳聪目明,对陆长风方才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她心向姚嘉缨,恼怒道:“午间他抱着昏过去的姑娘回呦呦居,我还以为他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可现在一瞧,好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是了……是他……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的温暖怀抱是他,那令人安心的檀香气也属于他。
姚嘉缨秀眉微蹙,唇角不悦地往下垂,教训咏宁道:“咏宁,休要胡言。”
话一出口她立刻顿住……她竟然下意识地维护去陆长风。
姚嘉缨戚然笑了笑,默默无言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嘱咐道:“今日陆长风这事,还是不要同我的舅舅与舅母讲了。”
一些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清的事实忽然又笼上了轻纱薄雾,她自个儿现在都有些理不清了,又怎么能让自己的舅舅与大舅母烦心?
*
因被陆长风拦住,姚嘉缨并没有到花厅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喝了小半碗杏仁牛乳羹之后便躺到了拔步床上,瞧着她床幔上的流苏穗子出神。
陆长风却去了花厅。
他让小厮去邱鼎元那里通报,得了准许之后便步入了厅堂之中。
陆长风先对厅堂中的几位长辈依次行礼,之后目光一转,看了一眼瑟缩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邱云凝,陆长风的眸间未起任何的波动,只有不屑与厌恶。
之前他便觉得邱云凝的存在对姚嘉缨的安危算是一种威胁,早就起了先除之而后快之心,却被姚嘉缨对他的冷落吸引了大半的心神,也便忘记了这事。
今日邱云凝做出此等阴险之事来,当真是触了他的死穴!
乔氏看了一眼陆长风,道:“长风,你来了!”
她会同意陆长风进来,不过是为了让二弟知道,这件事不止是将军府的人知道,他要想让她饶过阿妙,不可能!
乔氏的手紧紧按在身下的椅子扶手上。
话都说明白了,事情也搞清楚了,就是阿妙她想下药害阿桃失身于一个卑贱的下人,如此阴险歹毒的招数,二弟居然说什么“小孩子家现在还不懂事”,要让她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