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孺瞥了一眼永清王,想调侃几句这个还没有正妃的“老”王爷,却猛然想到自己算是有些把柄落在他手上,便打消了调侃的念头,遂对自己刚刚的言行很是后悔。恭恭敬敬地把玉佩递给王爷道:“沅孺身份卑微,不敢与王爷攀亲,今夜之事纯属玩笑,请王爷看在过年的份上,不要与沅孺计较。”
永清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浅笑了一下,看着沅孺:“爷是小肚鸡肠的人么?”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沅孺不知,不过夜已深了,王爷该回府了。”沅孺装模作样地表露出关心永清王的模样。
永清王很纳闷沅孺为何态度忽然疏离,清了清嗓子道:“爷是该回去了,不过爷还有句话要交代。”然后看了看农勤和农壮,二人很知趣地后退守到大门口。
“你与正愚的婚事,爷不觉得是好事,”永清王正色道:“子侄辈儿的这些孩子,没一个及得上爷,包括宫里那几个。”
沅孺的心跳忽然漏了一下,有些期待什么,又有些害怕什么。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再也抓不住。
“不过,顾家那个正均,倒是能及得上爷当时的风采,你若愿意。。。。。。”
“顾家好手段,竟然连王爷都请来当说客,”沅孺打断永清王的话,正色道:“沅孺自知身份低微,蒲柳之姿,哪位爷都攀不上,好歹与正愚哥哥是父母之命,此生一檐庇命,仅此而已。”说完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话说回来,普安寺官差所查之人,不就是。。。。。。”
“嘘~此事,你知,我知,一场误会而已,正均并未请我当说客,既然丫头不愿,那就作罢,只怕将来有遗憾。”永清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沅孺有些不适应。
“此生无憾,”沅孺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后看着远方道:“能有什么遗憾呢,来到这个世间就是最大的遗憾,此生如梦,一晃而逝。若梦做得不好,死了重新来过嘛。”
就比如自己那留存记忆的前世,应该是前世了吧,远方的亲人,我很思念你们,沅孺心中想着,怅然若失。
“难得你小小年纪看得如此通透,爷竟有些自愧不如,你不是个男子可惜了。”永清王负手而立,也看向远方。
“那是自然,”沅孺嘚瑟起来:“姑娘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若是男子入仕,定成就一代大家。”
“嗤~”永清王笑道:“博学是看不出来,姑娘家的矜持倒是一点没有。”
“你我交情又不深,姑娘我博学不博学岂是你说了算的,我只是说实话,要那些个矜持干嘛?古人云,以心为形役,惆怅而独悲。姑娘我跟着心走,洒脱自在。”沅孺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像雪花一样洒在地上,纷纷扬扬,多好。”
“心为形役,惆怅独悲,姑娘这句说的好,可又有多少人看不清,害人害己。”
二人聊着,从心境聊到时局,从时局聊到典故,值到鞭炮声响起,东方渐白。
沅孺转头,见农勤和农壮靠在门边睡着了,便辞了永清王,悄悄溜进了府里。
众人都在正院守岁,守的困的都径自回去睡,竟无人发现沅孺,沅孺径自回屋睡去,竟很难入睡,忽然觉得自己难得找到一个在这个世界能说上话的人,如果他年纪轻些,自己是否就能与他。。。。。。不不不,他今年二十有七,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帝王最宠爱的幼弟,沅孺嘲笑着自己,慢慢睡了去。
醒来的时候刚辰时,农恪己非说大年初一须早起,困的沅孺,脑袋昏昏沉沉得去给长辈们拜年。
一句句祝福的话,一个个鲜红的红包,沅孺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昏沉的小财迷。在不停地创收。
午间的时候收到定北侯送来的压岁钱和萧世子送的一套金丝头面,沅孺暗暗咂舌,萧正愚真是破费了,这样的头面,抵得上普通人家过很久了,沅孺本就不在意姑娘家的东西,只觉得这种档次的东西,只在谢氏的嫁妆里见到过。
谢氏笑嘻嘻地看着:“你正愚哥哥真是有心,是变着法给你添嫁妆呐,不如今年年底就把事办了吧。”
“可别啊娘亲,沅孺还小。”沅孺急道。虽说自己也很想与萧正愚双宿双飞,可是自己毕竟还小,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接受不了十几岁嫁人生娃这件事。
“不小了不小了,”谢氏笑了:“容妃娘娘十二岁入宫,娘亲也是十五岁嫁入爵府。”
“娘我才十一!”沅孺抗议道,
“可是你正愚哥哥已经十七了,过来年,你也算十三了,可以了。”谢氏算了算。
“夫人,姑娘她葵水未至。”采葑在一旁道。
“不妨事,先嫁过去,又不急着抱孙儿,”谢氏笑了起来:“府里最近真是喜事连连。”
“娘亲,千万别,你瞧,姐姐们一个个都嫁出去了,您还不留我两年?”沅孺道。
谢氏低头想了想:“也不妨,侯府这么近。”
沅孺真是对这个亲娘无语了,哪有这么着急嫁女的道理。
谢氏慢慢张罗起沅孺的嫁妆,把自己陪嫁的铺子,庄子都滤了一边,挑出来地段好,收成好的。地契房契挨个整理。
沅孺慢慢也接受了早嫁的准备,很配合地去量体,裁衣,看花样,就在这一片平静的六月天,迎来了一个不能在平静的事情。
荣德嫁去了建安,夫家对她很好,经常一同回来小住,六月天气炎热,因为西府树木众多,荣秀也常常回来避暑。
那日荣秀荣德都在,沅良刚定了攘西将军家的长子徐建迪,全府一片喜气,六月初三夜,荣秀和荣德夫妇,盈安夫妇,盈航以及沅孺沅良在后院的凉亭摆了酒席,沅孺还自制了很多水果冰,众人畅聊欢饮,沅孺不觉多饮了几杯。
宴会结束的时候,沅孺已经有些恍惚了,采葑搀着她回到自己院子,沅孺拉着采葑采薇,坐在自己院子那株参天大树下,静静扇着风。
“姑娘该睡了,人家喝了酒都是倒头就睡的,姑娘怎么还这般精神?”采薇问道。
“你家姑娘又不是一般人,”沅孺道:“今天大家都在,开心啊,真不舍得这么快过去。”
采葑采薇都笑了起来,又陪沅孺聊了一会,便打发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