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无忧醒了,他已醉了三天。
当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上,身下是厚厚的毛皮毯子。马车很平稳,看来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车夫。
“你醒了。”稚嫩的声音响起。
江无忧才猛然发现小石头就坐在他的身边,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双眼清澈如明镜。
江无忧坐了起来,“你租的马车?”
小石头说道:“如果一滩烂泥可以租车,那便是你租的。”
“你哪来的钱?”江无忧问道。
小石头调皮的笑道:“当然是你的钱。”
江无忧苦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傻,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没有钱租用这么好的马车。
这时身旁的小石头递给他厚厚的一摞纸。
“这是什么?”江无忧问道。
“笑面客的资料”小石头若无其事的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杀了我的父亲。”江无忧说道。
笑面客山雨,三十九岁。
江湖排名第十三位。
武器:铁扇。铁扇一出,必会血雨腥风。
住处:不详。
山雨曾是前朝的秀才,本可过上向往的生活。却在某夏夜中,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一个富家子弟压在身下扭动喘息,一怒之下杀死二人。之后剥下二人的皮制成人偶,此后山雨便成了疯子,每次杀人比会剥皮,渐渐的死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只有生剥人皮才能使他兴奋。
这是资料首页的内容,江无忧没有接着看下去。
江无忧迟疑了片刻,问道:“我在如今排名如何?”
小石头说道:“不知道,但是你能杀掉王苍雪,应该会排在第十五位。”
“那褚牙排在什么位置?”江无忧问道。
“边塞鬼狼褚牙?”
江无忧点了点头。
小石头惊讶的看着他,“看来我也低估你了,输在你手上并不冤,因为你现在已经排在江湖的第九位。”
(二)
正午已过去很久,马车却并没有停过。
山林荒野本就很难寻找到店铺,幸运的是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小店。
一栋用茅草盖成的屋子,四周围着篱笆,院内摆上几张桌子,便成了店铺。
现在人饿马乏都需要休息,也只能在这家小店将就一下。
店家热情的将他们迎进店里,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店里没有别的吃的,只有面,但是有酒。
面是素面,酒却不是好酒。但是面很多,酒也不少,乡下人永远都是朴实的。
(三)
二人正埋头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一辆马车却没有车夫,就像是幽灵一样,静悄悄的停在院外,就连它行驶过的路都没有留下丁点的车轮痕迹。难道它真的是幽灵,或者它是漂浮前行?
店家却并不在意,只要是客人,他又怎会在意。
马车很大,很豪华,也很香,因为马车是用无数的鲜花装点的。
十位貌美的女子手持花篮走了下来,皆是粉色丝绸薄衫,使她们美丽的胴体若隐若现,腰肢纤细,腿很长,很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但是惊人的是这十位女子竟然如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般,一模一样。她们皆是赤足,她们的足就如同宝玉,任何人见到都会忍不住抓在手心把玩。
店家虽然也见过女人,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何况一下便见到十位,他已经面红耳赤,呆呆的看着他们,身体也有了变化。
十位女子分成两列,相隔三尺,每走一步便从手中的花篮抓出一把花瓣洒在中间,铺成一条花路。
十位女子走到江无忧的身前便停了下来,路也停了,就停在江无忧的脚前,只要他的脚移动半分便可踏上花路。
其中一位女子说道:“这样的食物,这样的酒,是不配公子的。”
江无忧沉默,有的时候沉默便是默认,但是这一次或许不是。
那位女子接着说道:“我家主人已备好佳肴美酒,邀公子前去一叙。”
“你家主人是何谁?”江无忧诧异的问道。
那位女子羞涩一笑,脸上竟有些红晕,“少侠见了便知。”
江无忧又指了指花路问道:“那这又是何意?”
“这凡俗尘土又怎配沾染在公子的鞋上。”女子说道。
如此诚意,盛情难却,江无忧和小石头只能坐上马车。
没有车夫的马车本就不能安全的前行,但是这一辆却是个例外,速度不禁快而且非常稳。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终点,马车在一处山洞外停了下来。
十位女子还是分成两列,将二人夹在中间,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撒花篮中的花瓣。因为在她们的眼中,这里已不是凡尘,足以配的上江无忧。
洞内的墙壁挂满了明亮的灯笼,所以并不黑,道路蜿蜒而且悠长。不知走了多久,江无忧忽然眼前一亮,面前犹如世外桃源。
宏伟的宅子,大大的庭院,这里的每一处都是用上等的陈年楠木制成。院中种着无数的鲜花,香气阵阵。院子里有几个‘人’,穿着下人的衣服,做出浇花扫地的样子,虽然还称他们为‘人’,只是因为他们还有人形却没了人气。
江无忧二人随着女子走进宅子,屋内也有不少的‘人’,有的‘人’身穿华丽绸缎互相作揖,有的‘人’好像刚听完一段笑话正开怀大笑。但是江无忧关注的却只关注屋中央的楠木餐桌。桌子周围有五张凳子,现在已经有四个‘人’坐在那里。
忽然笑声响起,江无忧四下寻找,周围都是‘人’,可却不知道是哪一位发出的笑声。
这时,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泛着寒光的银色铁扇,他便是笑面客山雨。他虽然笑着,却是一种自命不凡的笑。天底下无数的人想要考取功名利禄,成功的人却很少,所以他当然会有这种微笑。
他虽然在笑,可是内心却很兴奋,每当他兴奋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夜,富家子在他妻子身上索取,他的妻子扭动身躯回应的那一夜。而只有杀人才会让他兴奋的心情平复。
山雨指着屋内的‘人’说道:“这些都是我的作品。”
江无忧沉默。
山雨接着又指了指‘人’群中唯一的一位女子说道:“但是她却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她是我的妻子。”
他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做出如此让人胆寒的事。
江无忧说道:“桌子的空位是为我留的?”
山雨点头说道:“你会是我第二件最得意的作品。”
江无忧看着山雨,想要呕吐。但是他不能,因为大敌当前,不能漏出任何的破绽。
江无忧问道:“你知道我在找你?”
“我并不是神仙,只是有人告诉我”山雨接着说道,“是闾丘山。”
又是他,他为何不亲自找我,难道他真的从来不亲自动手杀人?还是我根本就不值得他动手?
这时屋内吹起了一阵微风,吹的屋内的‘人’都有些摇晃。
屋内怎会有风,这风是从哪来?
忽然,寒光一下,山雨的银色铁扇已经当头落下,只有在你的头顶开个口子,这样你的皮剥下后才会完美。
江无忧后退半步便躲开了山雨的扇子。闪电般抓住山雨的腰带,轻轻挥手便将山雨甩向‘人’群。
山雨撞坏了一片‘人’,他低着头惊慌失措的摸着他的‘人’,嘴里嘟囔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好像他已忘记面前还站着江无忧。
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江无忧一脸怒容,他从来都是笑着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笑不出来。
如果有人打坏了你最珍爱的宝贝,你也不会笑脸相迎。
山雨站了起来,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抬起手中的铁扇向江无忧挥出,看着江无忧并没有动,他有些狂喜,眼中仿佛出现了江无忧被他一扇斩杀的画面。
可是剑光一扇,面前的江无忧消失了,待他再次出现已经一剑刺穿了山雨的身体。
收剑,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山雨,因为没有人会想再看一眼像他这样让人作呕的疯子。
山雨捂住自己身上的伤口,慢慢的走到他的‘妻子’身边,躺了下来,他微笑着,吻向他‘妻子’的唇。
(四)
宽大的桌子依旧一尘不染,屋内的人依旧带着黄金面具。
身后的影子说道:“山雨已死。我们又少了一个人。”
黄金面具下传来一阵笑声,说道:“那又有何妨,只要他足够强大,值得我亲自动手,他要杀多少人,我都从给他。”
影子说道:“可现在他最多还会杀六个人。”
黄金面具转了过来,看向影子说道:“不,他不会的。”
他们口中的‘他’便是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