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了,快好了!快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萦绕着,他时而激动,时而烦躁,时而兴奋异常,时而疯癫无比。
实验……还在进行么?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还是那派风景,冰凉的手术强灯,透明的玻璃罩子,以及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忙碌老人,还有,躺在我旁边的波尔多。这时的他已经摘掉了眼镜和口罩,露出本来的容貌,什么嘛,不是挺帅的一个青年么,方正的脸框,标致的五官,除了那睁眼露出的漆黑眸子,这家伙简直就是从牛郎店里走出来的头牌。
他此时似乎也被麻醉了,安详的闭着眼睛,呼吸自然舒畅,赤裸着上身,心脏处连接着一个塑料管子,漆黑的血液随着他心脏稳定的跳动而涌出,而这根管子,似乎是往我这边延伸的——换血?
我提不起任何情绪,只是睁眼看着一切,身体此时仿佛成了一滩死肉,丝毫无法动弹。我费了好大的力才将自己的眼球移到另一边——那里正插着几根造型奇特的法杖,或木质,或金属,或宝石。它们的魔核都稳定地散发微弱的光,维持着一个个绿色魔法阵的稳定。
这时治愈魔法——稳定持续的治愈魔法。
“快好了!快——好——了!”那老人走了过来,他身披大褂,戴着胶质手套拿着各式的刀具和发出异彩的粉末向我走来。
“哦~,少侠,你怎么醒了?”六爷发现了我微睁的眼睛,上前捂住了我的眼皮,“接下来的东西,你还是不看的为好。”
碰,咚咚,呛。
随着一阵铁器交加的响动,我隐约听见了滋水的声音,噗,脖子处传来低微的触感——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脖子。
“啧啧啧,不愧是……这幅身体……真是完美!”六爷似乎又给我来了一阵麻醉剂,我再也抬不起双眼皮,听觉也再次模糊起来。
……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完成了!”这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炸响。
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弹起,眼皮猛跳,身体不再是一滩死肉,我恢复了全身的力量!
碰!
哗哗哗!
我的头和手猛烈地撞在了玻璃罩子上,强烈的撞击直接将这玻璃罩子弄得粉碎,碎掉的渣子在地板上弹来弹去,弄得一阵乱响。
嗯?我却对此颇感奇怪,这碰撞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肉体撞在玻璃上,更像是——金属!
我赶紧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双手腕——冰凉,生硬,就像尸体一样。
“少侠,成功了!”六爷激动地抓住我的双肩,也不顾脚底的玻璃渣,踩得自己满脚是血。
“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了?!”我一时气急,一把抓住六爷,单手就将他轻松提起,在空中如抛球一般乱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六爷此时已经彻底疯癫了,我这才发现,他的容貌至少又再次老去了几十岁,皮肤满是疮疤和褶皱,银白的长发不停往地上掉。
“你轻点!!”一旁的男声发狠,倾身过来夺过六爷,然后费力地将他扶好。
“我怎么了?!”我冲波尔多大吼,声波直接震碎了剩余的玻璃罩子残渣,碎片尽数弹到了他的脸上,刺出一道道的伤痕。
怎么会?!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发现曾经松软的嘴唇,此时也如同钢铁一般,生硬冰冷。
“唔。”波尔多吃痛地叫出一声,手一伸,拿起桌上的一根法杖,点亮魔核,激发出一道治愈魔法为自己治疗。
“你没事吧?……等等!”我刚想关心他,却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是魔,魔族!魔族使用魔法是不需要法杖的!但是,现在的他正拿起法杖施展魔法!
为什么?!
“冷静,路晓,结束了,我们成功了。”波尔多伸手制止暴躁的我,睁大眼睛望来,他的眸子不再漆黑一片,而是有了眼白,圆圆的瞳孔露了出来——就像人类一样!
就像人类一样!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心中大惊,但也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再乱吼乱叫。
“嘿嘿,六叔把你变成了一个超级魔法师了,高兴吧,你将是第一个,不用使用法杖的人类魔法师!”波尔多安抚好已经晕厥过去的六爷后,他自己反而也陷入了激动。
“不!不!!!你们分明是把我变成了魔族!!!!”我极尽愤怒,吐出几个字来。
什么狗屁心血!什么狗屁研究!
骗子!
一群骗子!
我的手不自觉地弹起,胸口又热又痛——精灵水晶做出了强烈的反应,一股金黄色的魔力源流向我涌来,冲进我的周身,我只是手掌一抬,一个半个人大小的魔法阵腾空出现。
攻击魔法——空气爆破!超阶!
叮!
水晶又是一声脆响,一道手臂粗的血红色魔焰喷发出来,缠绕到了魔法阵上——属性攻击!无尽烈火!
碰!
魔法刚要催动,我却突然像脱了力一般,手臂一软,魔法阵随即消散,刚刚凝结好的魔力也随风消散开去。
“路晓!冷静!你没有变成魔族,我以性命担保!”波尔多站了过来,高举双臂挡在六爷前面,作投降式朝我走来。
“……那我,现在的我,还是人么?”我抬起自己颤抖的右手,原本发黄的皮肤,此时却变成了发青的淡白色,软软的肉感变成了金属般的硬化物,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在这个副皮层之下,正有东西在暗暗发光。
“这只是……手术后的后遗症!对,一会儿就好了。”波尔多再次安慰我。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说法,不过,我确实变强了,刚才,我下意识地一动,就真的凝结出了一个超阶魔法阵,没有依靠法杖,而且那精灵水晶似乎也有了反应,那道额外的魔焰一定是它触发的。
想到这里,我不再觉得波尔多和六爷全在骗我,这可能真的是实验的一环——我的身体被奇怪的术士,魔族的血液,以及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给改造了。
而代价是——六爷似乎损耗了相当大的精神力,波尔多则不可思议地洗掉了魔族血统。
想到这里,我再次心念一动,之前在安全屋的那一夜,我几乎熟悉了所有的魔法阵,现在,我又有了触发它们的资本。呵呵,魔力不断朝我涌来,一阵阵强风甚至将原本封锁的铁门直接碰地吹开,外面只朝屋内传来微弱的光亮——此时已是夜晚。
金黄色的魔力源流越过波尔多和六爷,朝我的身体涌来,我再次抬起手掌确认,果然,这皮层之下,我的经脉血管之上,多了一层模糊的发光物。
我伸手朝空气一指,一个魔法阵快速成型,辅助魔法——五感增强!
哗!
我瞬间感觉一切都变慢了——视觉的增强最先到来。我朝门外一望,几百米远的地方,一个士兵正摆弄着手机,而那小小屏幕上面的阿拉伯文字,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