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村里人骂的最多的就是陈寿叶,张兴柱人刚进去,他就跑到张阳家的工地上帮忙去了,不分黑白地蹲在那里,比自已家的房子还要尽心,甚至,他连老婆都带了过去,负责在那里烧水、做饭。
不单是他,村会计、民兵连长、副书记什么的,只要是村里觉得自己能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这几天不干别的了,都跑到他家的工地去帮忙。一个个还吆五喝六的,哪里不合适他们就出现在哪里,张阳自己家反而插不上手了。
最高兴的莫不过张兴宁,这个曾经一辈子的孱头,现在天天乐的合不拢嘴,就差对天大喊三声:“世上唯有做官好!我他妈的一个村里的主任都牛逼成这样了,要是那啥,还不得天天坐轿!恐怕想给我抬轿的人都得排着队!”
高兴过后,张兴宁就是怀疑,他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是怎么办的,说让自己当村主任就当上了,真比从自己家的门头上拿个火花塞还要容易。
看到一边站在树低下抽烟,一边龇着牙仰脸冲天笑的二老张,正在努力呵斥工人的陈寿叶狗腿地跑过来,殷勤地倒上一碗水递了过来,看着他喝完,小心地把碗接过来,放到一边的小方桌上,再次拿出烟来,递上去,封上火。
他小心地把一盒红塔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有些讪讪地道:“主任,上次张阳三弟给我的烟,我没敢抽,我给他送回去的时候他死活还不要,您看,您是我二叔,我这就孝敬您了。哦,不对,是送回来,您留着抽,我就一老土,哪里配抽这么好的烟。其余的我晚上再给您送来。”
“咳咳!”清理了一下嗓子,张兴宁语气缓慢地说道:“寿叶啊,你说,不就几盒烟吗,我是管不起你还是怎么着,你还得送回来?你说,有你这样的吗?再说了,那是阳阳给你的,你就得拿着。阳阳那将来是干大事的,咱们村历史够长了吧,那都有上千年了,不就出了阳阳一个大学生嘛!”
“是是是,二叔,您老说的对,但我还是觉得这烟我得送回来,不是别问题,关键是我不配。”
张兴宁此时想站起扇他几个耳光,你他喵的,那天在源上源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现在成我们家狗腿子了,你到是会来事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留在你那儿!”
这就是说一不二的节奏啊,张兴宁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头流到脚,让他差点没忍住叫了起来,真他娘的爽!
陈寿叶陪他坐在树下,看着迷着眼的主任,眼里流露出一份妒忌,却又是胆怯。他想起了最近连续发生的几件事。
从源上源吃完饭后约莫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镇里的通信员突然跑到他家里来了,通知镇上有事找他。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他以前只能远远站着看的“一把手”。一把手的脾气非常大,先是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了一顿,然后问他,张兴柱那家伙是不是一肚子坏水,经常打着镇里的旗号什么都敢做。他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然后一把手要求,当天晚上就要捉贼捉赃,如果干好,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干不好,就要跟张兴柱一起进去住一段时间。至于到底住多长时间,还得看他表现。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他陈寿叶跟着张兴柱当狗腿子,不就是为了弄俩钱再混个吃喝,把老婆孩子照顾好嘛,要是真进去了,孩子虽然还在那里,关键的是,老婆肯定被人家经常照顾啊。
想明白了这点,陈寿叶当即向一把手表态,一定跟镇里站在一起,坚决向村里的黑恶势力宣战——
是夜,张兴宁带着他来到小寡妇家时,他继续在门外站岗,等完事后,他取过小寡妇骗着张兴宁留下的内裤,包裹着那些斑斑点点后,直接到了镇派出所报案。当天晚上,张兴柱就进去了。
到了第二天,他自己回想这些事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二老张什么时候翻身了?连镇里的一把手都替他们家做事!直到他听说张阳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才恍然大悟。
回忆起这小子的种种,陈寿叶打了个冷战,越是在你面前笑得欢,孙子装的欢实的人,在你背后捅起刀子来越狠。他还听说,自己的本家兄弟陈寿习对这小子言听计从,还被这小子弄去跟什么俄国人做生意,那赚的钱都是用尺子量,用麻袋装。
当镇里宣布张兴宁干村主任时,他的舌头差点被牙齿咬掉,我的个乖乖,这家人肯定是攀上贵人,哪里是自己能惹起的。从此,心甘情愿地做起了他家的狗腿子。要不然,他相信,不仅连剩汤都喝不上,铁定还得倒霉!
要是张阳知道他把陈寿叶吓成这个样子,肯定得脸红,虽然他脸皮够厚的。因为他只是带着自己的大哥到同学家里走了一趟,共叙了一下同学情谊,然后大哥又单独去找了一下一把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他正干什么呢?正在帮着丁莲家里建房子。
坐要一棵树下的张阳,完全一副老爷般的派头,一个穿着无袖t恤,着黑色短裤的美少女正把一块西瓜细心地去掉瓜子,然后递给他,看着他大口地吃下去,还手托腮帮笑咪咪地看着他。
这个杀才,如果张越看到,一定气的大吼一声,你知道村里最近发生了多少事吗,你连回去看一眼也懒得看,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东西。
不过张阳才不管那些,什么都没有他泡妞重要。
而且,他这次来与上次大不相同。上次的时候,丁莲他妈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谈恋爱,现在好了,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女儿刚拿到大学通知书,就钓来了一个阳光帅气的女婿。
丁莲的老娘跟张阳的老爹他们还有着共同的爱好,就是修个二层楼,一定要把周围以前说他家穷,看不起他家的那些家伙们的狗眼亮瞎。
你问他们家为什么突然有了钱?嗨,他家那个以前只知打架斗殴的丁二壮换魂了,竟然跑起了长途运输,半年时间就给家里送来的一万块,不但要把房子翻新了,还要添置上当前最流行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