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现在谁过得最惬意,那肯定是丁莲的老爹丁喜生。自从开始建房子以来,老丁的脸上的褶子就没有展开过,那天天笑的大牙往外龇出来半寸多长。
他还把家里那个小圆桌搬了出来,专门摆在门外的那棵大树下面,把丁二壮从sx给他带来的汾酒拿出来,不论见了哪个街坊邻居,直接上手,把人家往小圆桌上拉,那要是不喝上一杯,就是不给他老丁面子。一边喝还一边问人家这酒咋样,要是人家挑上个大拇指,再夸上几声好,那老丁的心里啊,比吃了人参果还强。
谁让他大老丁一辈子没出过头呢,现在有了二壮,他以前走路弯着的腰,现在也挺直了,毕竟刚刚五十来岁,要是焕发第二春,那都是有可能的。特别是晚上,不但手往丁莲他妈妈的身上乱凑,那嘴还像猪一样乱拱个不停!
最让大老丁满意的,是自己女儿的这个同学,不仅跟女儿一样考上了京城的大学,那将来是吃国家饭的人,不像他,一辈子在街上捡饭吃,要赶上个刮风下雨不能出摊的时候,那就一天不见钱。虽说小伙子家是农村的,但家庭条件不错啊,整天大鱼大肉的孝敬他,你看,周围邻居们,有哪个像他一样,天天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最让他满意的是自己的大儿媳妇顾维妮,以前从来不叫他,现在一口一个爸爸的,比喊他亲爹还顺溜。以前不上门的亲家,自从开建房子以来,没有哪一天不过来的。大老丁也清楚地看到,亲家看到自己这拔地而起的四间二层楼,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现在,大儿媳妇不但再也不得离婚的话,还时常透露出让二壮带着大壮出去发财的念头,那是他能说了算的吗,就算他说了算,吃了这小媳妇那么多年的气,怎么也得拿捏上她一段时间再说。现在,就让好好地在家里建房子。
这么多得意的事,他每天要不喝上二两,都对不住老天爷对他的恩赐。
说起来,还并不是都顺心,二壮跑长途运输,风险就是挺大的,车上装着大刀片子不说,他还从话音里听出来,撸子也是有的。唉,要不是家里缺钱缺的太狠了,真不想让他再跑这刀头上的买卖了。
因为接了一趟急活,丁二壮给家里送来钱以后,立马又出车了。今天,他刚一回到河边市,就直接赶回家,急急忙忙的他没有看自家房子建到什么程度了,而是拍了拍张阳的肩膀,示意跟他到一边说话。
丁莲也没有拦着他们,快速地跑到自己老妈雪糕摊子上,拿来两支牛奶冰棍送给他们后,自觉地躲到了一边。
给张阳发了一支烟后,丁二壮开了口:“最近跑粤地生意非常好,就是在g省的路上不顺,有一帮子土匪仿佛专门盯上我们似的,每当我的车路过时,他们就疯狂地拦截。特别是这一次,第三辆车被他们拦了下来,我带着前边两辆车上的六个人拿着大刀片子,砍倒他们一个,竟然没逼退他们。最后,我把撸子拿了出来,打中一个家伙的腿,他们才撤了的。这条路我想打通,但拿捏不准。”
“为什么要找我拿主意?”
“这半年多来,只要是你说的,从来就没有错过,以前你是我弟,比我小,我觉得听你的丢人,但现在你是大学生了,是国家干部,指挥我们这样的粗人,天经地义。”
“你一次能招呼不要命的亡命徒多少人?”
“二三十个没问题,再多,得下食。”
“下什么食?”张阳没不太懂他们的行话。
“就是得给钱。”
“欠债好还,欠情难办呢。这次你就招呼上20个亡命徒,不论是不是熟人,一律给钱,价钱你自己定,然后我也跟着你走一趟。”张阳用力抽了一口烟,下定了决心说道。
“你去做什么?再说了,完全用不着你去,你只需要像以一样告诉我怎么做,你相信我还是能办好的。”
“这次不一样,人世间最难办的事就是与人打交道,他们到底是一伙亡命徒还是背后有一股势力,目前我们不知道,仅仅靠打,我怕出更大的问题,这只是其一;其二,既然你想把这条路吃下来,沿途就必须要布点,这个点,这次我就给你布了,你学着点,以后你就能货通南北了。”
“行,听你的。”
“你什么时候能把人手备齐?”
“今天就能把人手招上来,只要不超过30个人。”
“那就明天一早出发,你带上一些路上用的食品,除了运货的车辆以外,再加一辆大货车坐人,加上篷布。”
“好。但我不放心你,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我说的是万一,我妹妹他得吃了我。”
“小心也是对的,但我去不是打架,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到时候我跟着你就得了,肯定吃不了亏,实在不行,跑我还是会的。”张阳裂开嘴笑了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在太阳低下反射出熠熠的光辉,却让丁二壮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张阳有点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劲,自己跟他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要跑一次长途,张阳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老爹他们打个招呼,不然自己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太礼貌。
把事情跟丁莲一说,丁莲眼珠连着转了好几圈,点了点头问他,晚上是不是还要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去。张阳点头称是,丁莲说去给他做饭,二人便分了开来。
“你野了还是怎么了?我这是不是将近半年的时间没见着你了?”看到骑自行车过来的张阳,二哥张鹏非常不满地质问。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传呼,要想找个人还真不容易,加上张阳除了学习以外,还一直沉浸在丁、马二女之中,兄弟俩好久没见面到也真实。
“那个,二哥,其实我有一件事也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的,不过呢,也还需要征求一下咱爹和老大张越的意见。”
“你能跟我商量什么事?”
“我觉得吧,你再去上学也不错。”
“我还上什么学,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你见过哪个学校里有我这样的学生?”张鹏一听他的话乐了起来。
“我说的是上大学。”
张鹏更好笑了,一边笑还一边伸着手去试张阳的脑袋:“没发烧啊,这好好的,说什么梦话呢。”
“二哥,将来你会知道,没有一张文凭,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难混,哪怕你有再大的本领,也冲破不了别人给你设置的关卡。”
“我到是想上大学,但人家大学还得要我啊。”看着张阳是认真的,张鹏也有些落寞地回答。
“有一种大学要自费,也叫委培,只要出得起钱就能上,不在他们的国家统一招生计划之列,大学有其自主权。”
然后张阳告诉他,可以选择到省内的一所建筑设计学院去读上三年,现在家里的门头走上正规了,少自己二哥一个人也能行,大不了再多雇佣上两个人就是了。
“我有事,来跟你和咱爹他们说一声,要出去个十来天。上学的事,考虑好了等我回来告诉我。”
说完,张阳转身就往自己租住的房子而去。也是需要把这套房子处理一下了,如果房东愿意卖最好了,给老爹他们先住着,将来这里也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推开门,丁莲已经来到了,正把张阳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在那里翻腾。看到张阳后,告诉他,正给他收拾以后读大学要用的东西。
张阳总觉得没有必要,不论上一世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出门怕带东西的人,也是最不愿意把家里堆得满满的,他觉得不如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就去买什么,留下考虑这些问题的时间,远不如干点别的来得划算。比如现在,他看到一缕阳光透过门窗射了进来,正落在一两座挺拔傲立的山峰上,便再也难以自抑,开始勇攀高峰,冲浪蝶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