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白依依站起来,笑得眉眼弯弯。一身红色披风立在风中,娇颜如花,笑容清丽脱俗,头上唯一的修饰就是一支翡翠步摇,飘逸出尘,站在花从间,犹如一幅水墨画,绝色,却不招摇。
记得世人都传白府大小姐才貌双绝,二小姐蛮横丑陋。在宫中自己也曾有幸见过大小姐,当时只叹是貌美如花,可是,今日一见二小姐,才真真的领会到何为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刚才王妃的言谈举止,也不像蛮横之人,传闻啊,果真是不可信。
这样想着,慧禾便越发小心地跟在白依依旁边伺候。
戏台那边,众人已经会齐,准备入殿。
上官琇往下一望,见那两方席位任旧空悬着,眉头微皱,召来了宫娥上前低声吩咐:“去看一下慧禾寻见宸王妃和梁小姐了没有,别惊动了其他人。”
“是!”那宫娥机灵地点点头,悄声退了出去。
慕容芸低头抿了一口酒,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白冰姚侧目刚好看见,循着她的目光蹙着眉头往上官琇那里扫了一眼,不解地问:“姨娘在笑什么?”
“没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阴毒之色,她突然抬起手,以手为梳帮白冰姚整理了一番已经整齐得不能在整齐的发髻,低声笑道:“姚儿只要负责美美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其他的事,姨娘来做。”
白冰姚心头一紧,猛然朝白依依那桌看去,那方席位仍旧空空如也,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眼睛雪亮地看着慕容芸,小声地恭维道:“还是姨娘高明。”
“哼!”慕容芸鼻孔里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想跟我斗,回去再多练几年吧。”
这些年,白依依在外面那些狼藉不堪地臭名声,基本上都是拜慕容芸所赐,白依依六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从此之后,都是慕容芸帮着教导。这些年,她故意纵容白依依,琴棋书画不想学便不学,一个不顺心要打杀下人,她便在旁边助纣为虐,这表面上看似宠爱,实则是一步一步将白依依推向不归路。
慕容芸的手段,白冰姚是知道的。慕容芸的话,就像是给了她一记定心丸。她心中飘飘然,仿佛看见了自己身披艳红嫁纱,走向那个心目中的归属。
白依依悠然而行,走过几条弯曲地石子小路,转入戏台的方向,突然一道身影从侧边的小径里闪出。
小念眼疾手快地挡在白依依身前,旁边的慧禾也是一愣,待看清来人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梁小姐?”
梁月如微喘着粗气,大冷天的,她脸上竟然挂了几缕汗珠,没有理会慧禾,上前冲着白依依就是一通质问:“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珠子!”
“你别血口喷人!我家小姐堂堂王妃,怎会稀罕你的珠子!”小念挡在白依依身前,满脸气愤地说道。
“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贱婢开口了!”梁月如厉声一喝,抬起手掌,就要招呼到小念脸上。
白依依冷笑一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轮不轮得到不是你说了算!”说完狠狠地将她往后一推。
梁月如被她推得倒退了几步,连着跟跄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了脚跟,没让自己摔倒。
她定了定神,怒气未消地刨刮着白依依,怒吼道:“一尘法师的舍利子,是多少人都肖想的宝物,你说你不稀罕,谁信啊!”
这里离戏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被梁月如这样一闹,那些正在听戏的众人全部被惊动,纷纷好奇地往这边望过来。
“咦,那不是宸王妃与梁小姐吗?”最先开口的是婉清公主,她是如今北冥皇帝一母同胞的胞妹,身份地位无与伦比。
她的话一出,立刻就有千金跟着附和,“是啊,可是她们怎么好像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就吵起来了呢?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
席会上瞬间像炸开了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上官琇和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来回扫视。
上官琇心头一颤,眉眼直跳,不动声色地捋了捋神。于是,她站起身,从容道:“走吧,过去看看。”
众人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听到她开了金口,纷纷离席跟了过去。
梁月如也是窝火得很,起初她是想捉弄捉弄白依依,可是后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白依依不成,不仅摔了个狗血淋头,还把一直配带在身上的舍利子给弄丢了。
那颗舍利子可是一尘法师羽化后留下的,珍贵无常。因为爹爹和灵隐寺的老方丈有过一段机缘,老方丈才将此珠赠于了爹爹,后来自己可是花了好大劲才让爹爹赏给自己的,如今居然丢了!
她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可是地方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她心中一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拦住白依依就开始厉声质问。
梁月如的话冷厉,且句句火药味十足。不想白依依闻言,只风轻云淡地一笑。她那一笑,气定神闲,波澜不惊,自有一种运筹帷幄、荣辱不惊地气度。看得梁月如没由来的心中一怔。
“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不然吐出来的话,就收不回口了。”言辞之间,尽是暗讽之意。
梁月如听罢,勃然大怒,想冲过去搜她的身,见上官琇带着众人款款过来,眼波流转,换了策略,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委屈不已地哽咽起来,“王妃这颗舍利子是我的珍爱之物,如今失踪不见,我难免会方寸大乱,望王妃莫要介意。可是方才除了我的婢女,就是与王妃您离得最近了。”
白依依听得凉凉发笑,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些女人了,每天不愁吃不愁的,脑子里除了算计别人还是算计别人。
呵呵!人与人斗,真是其乐无穷啊,正好我也挺无聊的,就陪你过过招又怎么样,看谁能笑到最后!
脑海里千思百转之际,耳边已经传来司礼女官的高呼声:“皇后娘娘到!”
众人转身行礼:“臣妇、臣女、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略略打量了众人一眼,上官琇把目光定格在了白依依身上,勾唇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不如问问梁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白依依嫣然一笑,把问题踢给了梁月如。
看到白依依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梁月如心中的怒火更盛,愤愤地跪在上官琇跟前,颠倒黑白地控诉道:“臣女终日佩戴在身的舍利子不见了,臣女万分着急,派人找了各处都未能找到,臣女心念,今日臣女一直与王妃处在一块,别无他法,臣女就想着寻了王妃,问上一问,哪曾想王妃竟纵容婢女暗骂臣女不知天高地厚,臣女心中委屈,但碍于王妃的身份,便不敢再问了。”伏地一拜:“求皇后娘娘给臣女做主。”
“果真是如此?”
“不该啊,王妃在衣冠楚楚,怎么会是那行窃之辈呢?”
“有可能呢,不然梁小姐问到她之时,她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婢女骂人呢,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也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鄙视、不屑、嫌恶的目光不断朝白依依扫视而来,似要将她淹没。
慧禾抬眸偷偷看了白依依一眼,几次话到嘴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今天的这一切,明显的就是一个局,自己还是不要下这淌水,站在岸边观看就好,以免水溅到身上,处理不好还可能连累到皇后娘娘。
白依依淡漠从容地立在众人之间,看着梁月如的眼神就犹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一般。她唇角一勾,化开一道浅浅地笑痕,“梁小姐这张嘴,不去天桥底下说书真是浪费人才了。”
“你!”梁月如气极,指着白依依怒吼,刚道出一字,猛然想起身边还围着众多人,怔了一瞬,便咬了咬唇,哽咽道:“王妃如果心里没鬼,为何不直接与臣女说明,偏偏让个婢女来辱骂臣女?”
看到梁月如虚伪的作态,小念气愤得很,忍不住上前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是你先对我家王妃不敬的!”
“你——”梁月如像是怕极了她,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害怕地说道:“皇后娘娘您看她,您还在这呢她就敢如此大呼小叫,如果不是王妃纵容,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敢如此放肆?”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梁小姐是主,她是仆,如果没有王妃在后面给她撑腰,她哪敢对梁小姐如此不敬啊……”
“梁小姐的舍利子十有八九就是她拿走的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梁小姐丢的那颗舍利子我听说可是一尘法师羽化留下的呢。”
“一尘法师!”一千金惊呼,随后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原来如此啊。”
白依依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念一眼,眼底尽是森森地冷意。小念垂下头,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