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容好生热闹,乐坊里的乐师全部坐上了马车,期间有说有笑。
每辆马车都宽敞无比,能坐四五人。
玉儿抱着琵琶坐在车厢角落,望着眼前这些沉默相对的大人,唯有这辆马车冷冷清清,无人言语。
玉儿身边坐着夕余,他左手边是离姬。
女总管的一对细眉高高挑起,目光炯炯,犹如两丛红旺旺的炉火,与生俱来一股煞气,笑起来能像春风那样融化人,可只要她不笑,那就是个冷面女阎罗。
今天的离姬衣着分外华丽,头上堆云叠雾,簪一顶金色芙蓉花冠,左右坠落无数金珠,一路垂到肩膀上,内穿绛紫黛蓝拖地长锦裙,外罩一件血腥披风,威风凛凛,逼得人不敢多看。
夕余的右手边并排坐着青沙和碧云,两人花红柳绿,虽然显眼,但是远不及离姬那样华贵高雅,衣着的颜色轻浮浅薄,没个稳重。
青沙把古筝放在身前,手指轻灵的调试琴弦;
玉儿细心注意到,青沙其中几根手指甲上套着薄而坚硬的假指甲,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用这些假指甲拨弄琴弦,弦声变得能够贯彻凌霄那般响亮。
但玉儿略微皱起眉头,托这些假指甲的福,琴声的确变响了,可是却好像少了点什么。
夕余弹奏琵琶时,是不戴假指甲的,对比下,青沙的琴声失了一份沉稳和宁静,好似在风中抖动的蛛丝,怎也稳不住。
玉儿想:也许是乐器不同,所以弹出来的声音也会不同。
但孩子的眼睛始终对那些假指甲耿耿于怀,看个不停,渴望听听看取掉指甲后演奏出来的古筝,会是何种音色。
碧云腰间斜插着一支碧玉笛子,双手忙着调整自己云鬓上斜插的珠钗,时而打开脂粉盒,往已经相当红艳的脸颊上再添胭脂。
离姬不耐的说:“够了,碧云,再涂下去就成猴屁股了,丢人现眼。”
碧云一听,闷闷不乐的把胭脂盒装进悬挂在腰带上的锦袋里。
离姬转而狠狠瞪着玉儿,玉儿慌忙低下头,不想用目光挑衅这根活炮仗。
离姬说:“你头上插着什么?一个小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你想在外头勾引谁?带着这样不三不四的想法去观音庙,也不怕得罪菩萨?小心遭报应。”
青沙冷笑出声,“小小年纪就风骚成这样,长大了也只有窑子里才容得下她。”
夕余平静的说:“头上带一串野果子就叫做风骚,难不成得像你们这样浓妆艳抹,五颜六色,才算得上老成庄重?”
青沙咬牙切齿,讽刺道:“这小妖精长成如此一双贼眼儿,去了观音庙,还不得把人家摄政王给瞟得没魂没魄?摄政王常年沾花惹草,是出了名的,京城里的花街柳巷就跟他家后院似的,去得可不知多勤快,哪怕是这样一个风月老手,今天恐怕也得栽在你这个小****手中。”
被离姬呵斥,“青沙,你且收敛,此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要是在外头说,传到摄政王和靖王妃的耳朵里,就算我是三头六臂,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青沙一下子两耳发红,双颊涨成紫红色,恶狠狠看了一眼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