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出租屋的我,一进门便感受到了满房间扑面而来的酒味。毫无疑问是阿雅干的好事,只是今天迫于心情,没空和她计较那么多。
“哟,真晚啊前辈。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了。要来一瓶吗?”
放在平时的话,我肯定会先胖揍她一顿,然后把她踹进浴室里洗到酒气完全消散为止。
今天就算了。
“……也给我开一瓶吧。”
“好~嘞~”
阿雅乐不可支地拿起开瓶器,吭哧吭哧地拧了很久也不见打开。最后还是我自己用牙齿咬开了其中一瓶啤酒,径直往嘴里灌去。
“你还记得今天中午那个撞到回收车上的小女孩吗?”
“记得,你不是带她去医院了嘛。然后呢?”见开瓶器始终不奏效,阿雅直接从腰间拔出长刀,摇摇晃晃地举刀对着酒瓶,随即挥动,在颈部完美地将其一刀两断。
“……今天我们的回收对象,是她姐姐。她姐姐已经是她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哦哦……你是说那个……鞠舞啊。明天……嗝,就准备火化了。前辈我和你说啊!追着车跑的粉丝比器官贩子还凶残……嗝。往身上倒汽油,点着了,就爬到车上来,还喊‘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我靠,拦都拦不住……嗝。”
说话渐渐有些含糊的阿雅,索性眼睛一闭便倒地不醒了。把她拎到床上去稍稍费了点功夫,但也不碍事。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依照约定的时间,估计那个人也快来了吧。
我再一次推门而出。这个时候,刚好是凌晨两点29分。很显然,在昏黄的灯光旁,一个人影在门外早已恭候多时了。
虽然比预料中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但终归来说问题不大。
面前的人影一身白色衣装,手执一柄油纸伞,半遮半掩的挡住头部,看上去颇有一种神秘感。嘴上叼着的烟头已经燃尽,余烟也逐渐消散在空中。随即油纸伞稍稍抬起一个角度,其下的面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晚上好啊,被自来水管炸成残废的小姑娘。”
“上来就这么问候别人,你他妈的是有毒吗?”
这个男人是白易阳,是除灵师世家龙歌一族的成员之一。除灵师,顾名思义,便是应对幽灵事项的专家。送给千雪的那块防止幽灵侵害的护身符,便出自龙歌一族之手。
白易阳略一思索,好像是在认真考量什么。
“那就……早上好?被自来水管炸成残废的小姑娘?”
“你觉得我说的是早上和晚上的问题吗?”
我忍住了一拳砸到他那副讪笑面孔上的冲动,把话题导回正轨上:
“所以呢,拜托你查的事情呢?”
白易阳吊儿郎当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些,表现出了他作为除灵师的专业一面。
“非常遗憾,幽灵是百分百不能干涉现实的。,诱导谁去无意识地做出什么举动等等……”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我,有些不满地挤眉弄眼了一番:
“话说,你真的在听我说话吗?”
“啊……是,我确实在听。不过,当中会有例外吗?”我小心地如此询问道。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亲自过来?”
白易阳收起了古伞,将其立在地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些除灵师在死者身上下了咒,使其成为人造灵。人造灵相对来说可以做一点小举动,譬如弄响铃铛,弄出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之类的。然后这些除灵师就借人造灵的力量吓唬一下普通老百姓,随即大讹一笔。如果确实是这种败坏业界的家伙干的好事,就该轮到我们来收拾他们了。”
白易阳这时收起了灿烂的笑容,狰狞的表情上满满地勾画着皮笑肉不笑的痕迹,看了叫人毛骨悚然。在龙歌一族的眼里看来,把人类的幽灵做成人造灵也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
“不过。”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人造灵的力量足够毁坏水管的话,那么始作俑者的除灵师必然也非常危险。好了,对于死者的各方面信息,你有没有什么知情的或是想补充的?”
面对白易阳的询问,我的心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有很多话在我的喉咙边缘欲言又止。
死者是一名叫做鞠舞的艺人,有个妹妹叫做鞠千雪。
两次受袭的时候,千雪都在我的身边。
这样一来,感觉似乎就说的通了。
——与其说鞠舞的幽灵是要来刻意袭击我,更应该说是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妹妹吧。
最终,我还是把那些话憋了回去。生硬地回复了七个字:
“……没有,谢谢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