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早已经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火狐狸若易要到她这里来,所以提前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若易他们刚一抵达桂树旁边,漫天的桂花开始自天而落。五彩缤纷的硕大花瓣,透着芳香,弥漫空中,洒在众生灵的身上。
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玉兔和金蟾,对大家的到来热烈地欢迎。在相互介绍认识完毕之后,玉兔和金蟾拿出桂花糕点给大家吃,以缓解一下他们的旅途劳顿。
师蒙和蛮蛮他们被月亮上的这颗高大的桂树给震慑住了。它的树围,粗壮的就像一座山,端坐在那里,无法计量;树干高耸,直插天际,根本看不到尽头;四周枝条繁茂,遮天蔽日,也根本见不到个边。她们叽叽喳喳的叫着,并约好了,等会儿一定飞上去看个究竟。
肥肥是个大胃王,好容易有这么好的美食,于是敞开了肚皮尽可能地往里装。
老白龟和金蟾算是老相识了,他们蹲在与火狐狸和玉兔稍稍有一点儿距离的一旁,悄悄地做着他们久别重复之后的交谈。从金蟾的话语里,中孚知道了上次在伏羲氏那里,是玉兔的帮忙,才实现了月亮姑娘在夜晚出来照亮人世间的。
若易看了看很长时间不说话的玉兔,问道:
“玉兔姑娘,你好!很荣幸我们又见面了。西王母说让我到这里来询问一下,月神泡泡人的事。不知道你可了解多少?”
身着一身毛茸茸的洁白外套的玉兔,听了火狐狸的问话,看也不看若易一眼,只是冷冷地答复他:
“你就只是为此而来的吧?”
说完赌气地离开树下,往远处走去了。
若易一看玉兔生气了,赶忙跟了出去。
“你最近还好吧?”若易轻声地问。
玉兔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火狐狸只好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过了好一会儿,玉兔才幽幽地询问他:
“你也一直没问过我的名字。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起过我,也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要说从没想起过你,那是假话!可是我太急于想去完成我们的族约;我还想见到月神,问问他们是不是在箕尾山与我的父母会过面。说不定我的父母还在世呢,只是他们到了另一个不为世上生灵所知道的地方。”
接下来,若易把自己和爹娘过去的故事讲给了玉兔听,从青丘山讲到箕尾山,又从箕尾山讲到了灌灌鸟,然后是基山的猼狏和有巢头领,亶爰山的类,柢山鯥鱼王,宪翼水的旋龟,杻阳山的鹿蜀,堂庭山的白猿,招摇山的狌狌,直到燧人山的燧皇和猨翼山的蝮蛇。
若易告诉玉兔,自从他在猨翼山和玉兔离别后,凭着众天神给他和中孚的法力,他们救出了天堂园里幸存的众生灵。然后,他和中孚就赶回了箕尾山,并在那里居住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比我和父母在那里生活的时间还要长!我们找遍了山上山下的角角落落,询问访遍了所有能问到的生灵,没有一个生灵对白色九尾狐有一丁点儿的印象。没有一处地方能显示出我们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更不用说爸妈的任何踪迹了。或许是爸妈在我心中的位置太重要了,让我抑制了对你的更多的遐想。其实……”
若易本想把他在伏羲那里,曾经因思念到玉兔而拿出石球把玩的事,说给玉兔;可是一转念,他又有些羞涩的迟疑,话到嘴边,就打住了。
在说完这些之后,若易和玉兔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听了九尾狐若易狐爸狐妈的悲伤故事,玉兔明白了自己的耍小性儿是多么的幼稚。自己可曾有过像狐妈为了狐爸的那种即使是火坑也要一起跳下去的不离不弃?!自己又为九尾狐若易做过什么样的牺牲呢?自己是传授给他了一个法宝——如何从满月之中吸纳到他所需要的能量,可是那是西王母借了她的手赐予给九尾狐的!而且自己还借此机会,私留了九尾狐的一条尾巴啊,尤其是当时他仅剩两条中的一条,这是他的一条命啊!至于月亮再次高挂空中,给黑暗的大地以光明,在此事件的过程中,自己固然是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但那是月亮姑娘们的勇于奉献啊!她们可是为了全体生灵着想的,相较于自己的私心自利,玉兔感觉着也就羞于提及了。
想想九尾狐对自己的付出,再想想自己对他所做的贡献,玉兔抚摸了一下身后的那根洁白的大尾巴——今天,她可是专门佩戴了若易赠给自己的那条,她为竟会埋怨若易不能时时刻刻地念想着自己,而感到有些羞愧了!
不过,在又回味起火狐狸的“要说从没想起过你,那是假话!”的真情流露时,玉兔感到心里又是一阵温暖和满足。若易心里还是有她的,玉兔变得开心起来,她用微笑安慰着若易:
“你至少还有与父母在一起生活过的美好回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从我记事起,我就是被西王母收养长大的,直到做了她的使者。我们总是要离开父母去长大的,你的爸妈不也是要离开你的爷爷奶奶么?”
她看到若易不说话,就拉了拉若易的一只手。开导他:
“好了,不要再作无谓的伤感了,让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吧。你不是想知道月神人的事么,我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你吧。以前,泡泡人,据它们自己说,是想做老月亮上的新主人。至于这个新月亮,它们根本就未曾在这里出现过,就是那个它们想成为它新主人的老月亮,它们也并没有待多久,因为,后来就不见了它们踪影。我也只是听月老说起过,他和它们说过一次话,此后他们定了一个协议:谁也不干涉谁,并且不能对其它生灵说起它们的存在。要不是西王母让你来询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听了这话,若易有些奇怪了。他纳闷地问:
“你的意思是,它们其实并不是月亮上的主人。只是在后来才到了那个老月亮上?”
玉兔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那它们又去了哪里呢?”若易有些失望地追问着。
“嗯,应该是这样。也或许它们还待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只是躲藏起来了,不让其他的生灵知道吧。你要找的父母、叔姑不也是杳无音信的么!反正自从月亮姑娘守夜以来,我是再也没有听说到泡泡人的事。不过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走,我们先回去。我让金蟾帮你把月老请来,你再请教一下他吧。”
“那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火狐狸认真地问。
玉兔乜斜着眼睛看了身边若易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叫我升儿吧。”
说完,玉兔的脸变得通红。她急急地跳跃着,往桂树底下奔回去了。若易跑步,跟在她的后面。
玉兔让金蟾去请月老来月宫,尝尝她做的新桂花糕。金蟾答应着去了。
趁着玉兔在安排的机会,中孚把从金蟾那里得到的玉兔帮忙向西王母求情的事讲给了若易知道,并要他找机会向玉兔多多道谢。
在等待月老到来的时间里,中孚和肥肥爬到第一个桂树杈上,美美地睡起月亮觉来。而师蒙和蛮蛮夫妇呢,听说月老到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则开始践行她们前面吃桂花糕时的相互约定,向着高空飞去。他们要看看,这高不见顶的桂树,到底:
“我陪着你再四处转转吧,要不,我担心你还会不死心呢!”
他俩施展法力,腾空而起。在缓缓上升的行程中,若易又把他前些年经历的华山驱逐肥遗蛇、成纪旷野帮助伏羲一家人,以及太阳和月亮失而复出的故事,讲给了玉兔听。玉兔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若易见玉兔并没有因为设计促成月亮姑娘守夜的事而矜功自夸,不由在心里对玉兔升起了一股深深地敬意。她做了却不说,那我也要在将来为她做些什么,而不是现在说些什么空洞的感激话,想到这里,若易看了看身边一袭白色的可爱的玉兔,也不再说话了。